——金融危机的国际经验及现实思考
文/ 陆英哲

2009年2月19日，世界银行副行长、世界银行独立评价局局长的韦诺德•托马斯先生来到北大国家发展研究院，为全院师生做了题为“金融危机带给全球的教训（Worldwide Lessions from Financial Crises）”的精彩演讲。

金融危机现状：两次危机的比较

托马斯首先比较了20世纪90年代末的亚洲金融风暴与当前席卷全球的金融危机在背景、性质、波及面方面的异同。他认为，前者是区域性的，仅对东南亚国家经济、特别是金融部门造成打击；而后者以美国次贷泡沫破裂作为导火线，迅速席卷全球经济，并对整个宏观经济包括产业部门造成重大影响，从美国到OECD国家，再到广大发展中国家和欠发达国家均不能幸免。然而不同人对危机的感受也不同，每个人对自然灾害都可以明显感受到；但宏观经济的复杂性，危机对经济结构的破坏程度，人们生活质量下降，储蓄减少，失去工作等，人们对此的感受却是迟发性的。这些对社会、对人的影响逐渐显露，我们要做的是着力在状况恶化之前，遏制住潮流。

全球经济从2008年下半年开始就进入了衰退的下行圈，世行等机构也多次下调对全球和各国GDP增长数字的预测，托马斯笑言“宏观数据一日一变”，使得他们每每要给出数据时都不得不十分谨慎。衰退主要体现在四个经济因素：贸易和需求的减少，流动资本的减少，侨汇的减少以及商品价格的下降。他指出，在这场危机当中，有些人认为新兴市场可以脱离全球趋势这是一种误解，新兴市场的经济和全球经济局势紧密连接。发达国家和新兴发展中国家的发展趋势是一致的。此外由于危机在深度和广度上都超过以往，人们对前景的信心缺失，更增加了政策实施体现成效的难度。因为政策是否成功，需要人们充分相信政策能够改善经济现状，从而恢复人们的信心很关键。中国2008年第四季度GDP增长率从9.0%一下子滑落到6.7%,让人难以置信。韩国、日本、新加坡的情况更不容乐观。但从以往经验看来，似乎存在这样的规律，就是贸易占GDP比值较大的国家在危机开始时受影响最大，但恢复的速度也较快。这对以出口为导向的东亚国家而言似乎是一种启发。

对于国际社会和各国政策的评价

托马斯从国内和国际层面结合短期和中长期几个维度提出了评断政策方向和成效的标准。他指出政府可从五个方面来应对危机，即：金融、财政、贸易、社会（打击贫困）以及环境。
他认为，政策实施不能光看速度和数量，而要重视资金投放在哪些环节上面，质量才是着眼点。一、金融部门。由于金融工具的复杂性使得监管变得困难，要识别这些衍生工具背后存在的全部风险因素，尤其广大发展中国家要建立健全的金融监管和制衡结构。二、财政政策。各国纷纷推出各自的经济刺激方案，尤以美国8000亿美元的救助和中国5800多亿美元的财政扩张备受关注，若考虑到GDP大小，那么中国的投入在数量上将成为第一。这些投入不会自动地促进经济增长，而是依赖于资金运用的质量。三、贸易政策。在过渡时期贸易政策比较重要。东亚经济衰退与贸易密切相关。贸易保护主义的阴霾始终笼罩在整个危机的过程中，当经济进一步形势恶化时，贸易保护主义就会抬头。然而经济越是不景气，就越是需要一个没有限制的贸易环境来得以逐步复兴。正如前面所做的假设，贸易份额越大的国家，在危机结束后似乎恢复得较快。四、打击贫困。GDP增长降低一个百分点，就会有20万人陷入贫困。这次全球经济衰退将新增约一亿贫困人口，世行近期将进一步下调贫困线。以往危机初期人们往往忽略贫困问题对社会造成的影响，更多的弱势群体需要得到关注，这也是世行下一步工作的方向。五、环境问题。以往环境问题在危机中得不到足够重视，而危机的发生使得各国有可能在环境政策上发生倒退，如果这样的话日后代价将是巨大的。

经济展望和经验总结

接着托马斯总结了评价的七条教训，特别强调的是政策措施不光看数量，更要看质量；对贫困问题要从一开始就警惕；促进国际间协调合作共同应对危机。他提出世界银行集团在提供金融支柱，政策建议和知识分享方面责无旁贷，在各国间起扮演促进和协调人的角色。

最后托马斯提出当前全球经济不确定性达到史无前例的高度，未来危机的走向虽然难以预料，但正如“危机”二字意味着危险与机会并存，历史上各国的改革多因危机而起，中国在亚洲金融危机之后也获得了长足发展，如放开住房市场、加入世贸组织、增加基础设施投入以解除经济发展瓶颈。今天的中国更应重视其庞大的人力资源和民营经济部门，进一步加大开放，完善基础设施，发展绿色经济以保护环境。

随后的问答环节托马斯还就全球协调解决方案、贸易、人民币汇率、环境等问题与北大师生进行更深入的互动交流，北大学子广阔的知识面和强烈的求知欲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演讲结束后许多同学还意犹未尽上前问了许多问题，托马斯都一一做答，并表示愿意日后继续与同学们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