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秦丽丽

2009年5月16日晚7点，由北京大学国家发展研究院主办的“人文与社会”系列跨学科讲座的第六讲准时开讲。王建勋老师在接下来的两个小时中与在座的同学们探讨了“多中心秩序与宪政”的问题。

  这场讲座的主讲人王建勋，现为中国政法大学副教授。1995年获兰州大学法学学士学位，1998年获北京大学法学硕士学位，2000年北京大学法学博士肄业，2006年获美国印第安那大学政治学博士学位，师从著名政治学家奥斯特罗姆夫妇（Vincent Ostrom和Elinor Ostrom），主要研究旨趣为宪政理论与古典自由主义传统。发表学术论文若干，译有《美国联邦主义》，编有《大家西学：自治二十讲》。 

王建勋老师首先阐释了“多中心秩序与宪政”这一题目的意义所在。在过去100多年来中国社会一直处于变动和转型之中，在这样漫长的转型过程当中，应当建立一种什么样的社会秩序，我们一直没有摸索出一条适当的路子来。对我们当下的中国人来说，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王建勋老师在本次讲座中主要讲述以下两个问题：一是，什么样的社会秩序是值得我们向往自由的人追求的；二是，如果存在这样的秩序的话，如何建立这样的社会秩序。

 首先，王建勋老师对人类历史上出现过的两种不同社会秩序进行了介绍。人类历史上大致出现过单中心秩序和多中心秩序两种构建社会秩序的模式。单中心秩序就是，在一个社会里，存在单一且至高无上的权力中心，并围绕该中心形成等级格局和命令控制型的治理安排。从实践上来讲，历史上大部分的社会、大部分的时期，或者从某种意义上讲，今天的大部分社会仍然是一种单中心秩序。这种秩序的理论基础主要有：博丹和霍布斯的主权理论、黑格尔的国家主义观念、自19世纪后半期尤其是自20世纪以来比较流行的社会正义或者分配正义理论。与这种秩序相对照的是多中心秩序，即在一个社会里，存在多个且有限的权力中心，它们之间没有隶属关系，在各自的范围内践行自治原则。多中心秩序在人类历史上某种形式的实践包括中世纪西欧封建社会、中国先秦的封建时代、十七、十八世纪以后的英美社会以及荷兰、瑞士等。多中心秩序的理论基础是：孟德斯鸠和阿尔图休斯的分权理论、以麦迪逊为首的美国政治理论家提出的联邦主义或者复合共和国的理念、波拉尼和奥斯特洛姆的多中心理论。讨论了这两种秩序模式以及它们的一些实践和理论渊源之后，通过比较我们发现，多中心秩序更有利于自由、民主、平等的实现。 

如果多中心秩序更有利于自由、民主、平等的实现，那么该如何构建这种秩序呢？王建勋老师从制度和观念方面进行了阐述。这种秩序的制度基础是宪政，或者说是一种以宪法为核心组织起来的政治安排，当然，这种宪法必须由人民制定且能够有效约束权力。在宪政的框架下，政府的任何权力都是有限的，不存在没有限制的权力，不存在最高或者至高无上的权力。

 宪政如何为多中心秩序提供制度基础？首先通过宪政的制度构架——双重分权的方式，即横向分权和纵向分权。横向分权不仅是指三权分立，即三种权力之间分立和制约，而且还要在立法、行政、司法权内部进一步分权。纵向分权，就是联邦主义的格局，当然同样要进一步延伸。这样的纵向分权，首先意味着多个政治共同体分享管辖权，即在一个联邦政体或者多中心政体下，不同的政府对同样的公民同时拥有管辖权。在纵向分权体制下，各个共同体之间完全是契约关系，每个政治共同体的权力都直接来自其辖区内的公民。也就是说，在一个多中心体制下，每一个政府的权力都直接来自于它所管辖的人。这意味着，每一个政治共同体都有自己的宪法和法律，每一个政治共同体都在自己的辖区内行使有限的权力。 

在宪政框架下，除了分权之外，还有一种方式保证多中心的秩序，就是对公民的基本权利和自由进行有效的保护。首先，对基本权利和自由的保护意味着政治共同体没有垄断所有的决策权，基本权利和自由是在政治权力之外的。对基本权利和自由的保护，意味着无数个非政府决策中心的存在，财产权、结社自由、宗教自由等构成了这些决策中心的根基。

 其次，多中心秩序的构建还需要观念基础。这主要包括以下四个方面：第一，要超越至高无上的权力理念；第二，要超越大一统或者中央集权的思想；第三，要超越国家主义或者所谓的“民族国家”；第四，要超越政府统治的观念，民主意味着自治，即每一个人自主治理。 

最后，王建勋老师指出，建立多中心秩序面临着诸多挑战。从我们国家和社会的现状来看，至少存在这样几个挑战：一个就是如何克服“路径依赖”难题，即如何改变我们长期形成的大一统和中央集权观念和实践；另一个是，怎样实现集体行动，这是公共事务领域最核心的问题之一；另外，需要培育制度企业家，整个社会应当保持高度开放；最后，每个人应当养成对自己的行为负责的精神，这是一个自由社会的前提。

 在座师生就自己感兴趣的话题与王建勋老师进行了进一步的探讨，内容涉及到多个领域，整场讲座在同学们的热烈掌声中落下帷幕。接下来将有更多的知名学者登上北大国家发展研究院“人文与社会”跨学科系列讲座的讲台，为大家带来更多的学术盛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