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是极其低调的人,但2014年11月,他还是“一不小心”成为中国民营企业家群体中的焦点人物,连续登上多家中央级媒体的重要版面。但是稍微梳理一下这些报道就不难发现,真正把汤亮推到闪光灯下的,并不是新闻,而是一则“旧闻”。
旧闻的要点就一句话:2013年美国旧金山一座海湾大桥通车,桥上所用的缆索,从材料到工艺,全部来自汤亮的奥盛集团。
这座桥的缆索有什么牛的呢?答案在于“四最”:跨度最大、抗震要求最高、设计寿命最长,外观也必须最美。为了这个全球跨海大桥的“一号工程”,全球最顶级的13家公司都亮出家底来竞标。奥盛集团旗下的浦江缆索公司一路过关斩将,最终胜出。
王石点赞
关于这个旧闻,还有一个很有意思的小插曲。
2011年9月,大桥施工接近尾声,正在美国哈佛游学的王石路过旧金山,还曾专门发一条微博点赞。“旧金山新海湾大桥:这座世界最大跨度的自锚悬索桥工程的重要单塔柱和所有钢部件全由中国公司承接,不仅工程费用节省4亿美金,其制作的技术也无可挑剔。技术+质量+低成本=国际通行证。”这条微博很快就被转发成千上万次。
王石如今是北大国发院BiMBA特聘教授,他恐怕不会想到自己微博点赞的企业家,有可能就坐在他对面。因为汤亮是BiMBA的EMBA校友,而王石这门课是对所有校友开放的。
同样有趣的是,直到有记者采访汤亮,说起这条微博,他才知道王石还专门点过赞。不过,在汤亮的“点赞者”队伍中,王石远不是最高级的。
中央点将
早在习总书记任职浙江省委书记期间,就曾关注过奥盛集团旗下的浦江缆索,并盛赞这家公司是“先进制造业”。
记者前几天采访汤亮时,他刚刚被全国政协主席俞正声接见,与多位民营企业家一起被授予“非公有制经济人士优秀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建设者”称号。而在这一批被“点将”的民营企业家中,汤亮又被赞为“中国智造”的杰出代表。“中国智造”不仅是“中国制造”的升级版,更是中国制造业在全球打造可持续竞争力的关键所在。一直追求低调的汤亮为什么被央媒聚焦,答案就在这里。
王室授勋
作为企业家的汤亮几乎已经完美到极致。但更令人难以置信的是,企业家只是汤亮人生水彩画的一角。
让我们再回到另一条“旧闻”。
2008年6月7日,在众多西方贵族与政要的见证下,汤亮被授予西班牙最高皇家骑士勋章——犹斯地骑士勋章。这是几百年来获得西班牙王室这一殊荣的第一个亚洲人。
众所周知,中国企业在《财富》全球500强排行榜上有近100家,有头有脸的企业家不在少数,为什么汤亮能受到西方王室和贵族的偏爱?答案就是汤亮个人的综合魅力,确实够得上骑士风范与贵族修养。
除了企业做得一流,汤亮的学问也不错。从BiMBA的EMBA毕业后,他继续进修,如今是华东师范大学校董、兼职教授、博士生导师,讲授世界经济。
更精彩的是艺术修为。汤亮还被聘为复旦大学的兼职教授、博士生导师,讲授中国美术史。他对绘画造诣极深,不仅是国家画院研究员,多部作品获奖,还是一位收藏家和点评大家。他亲自编撰的《金冈精舍藏画赏析》一书,一度在中国美术界引起轰动。
汤亮有语言天赋,会四门外语:英语、西班牙语、法语和意大利语。汤亮喜爱音乐,曾出过男高音专辑唱片,用钢琴演奏西方古典音乐,也达到了专业水平。
汤亮的体育技能也够骑士风范。他是二级棒球运动员,还有一项绝对惊艳的技能:狙击手特聘教练。
在魅力上,汤亮还有一个加分项:奥盛集团在2007-2014年连续8年荣获“中国优秀企业公民”称号,连续两年荣登“中国慈善排行榜”,多次荣获“职工最满意企业”、“劳动关系和谐企业”等荣誉。
北大国发院BiMBA联席院长杨壮曾多次感慨,中国企业家不算少,但真正有修养,尤其是能得到国际社会发自内心尊重的企业家太少太少。为此他反复强调,领导力的核心不是权力,不是能力,而是人格魅力。学生汤亮应该够得上杨壮老师心中的企业家标杆了。
做事够专注
汤亮取得如此众多又如此精彩的成就,很多人都不由得感叹他是一位全才。但记者却觉得,他最强的不是全,恰恰是“专”,一种浮躁时代的企业家中少有的专注。
1968年,汤亮出生在一个典型的高知家庭,父亲曾是我国航空工业领域的顶尖专家,母亲是奥数教师。他天生高智商,更可贵的是他真正做到了钱钟书所推崇的:聪明人下笨功夫。
说实话,汤亮的专注力也是一点点磨练出来的“笨功夫”。他的文艺天赋倒更像是天生的,唱歌、摄影、绘画、翻译,几乎样样涉猎,更像是一个典型的文艺青年。
1997年,汤亮下海创业。一方面是看到了一个巨大的市场,另一方面也因为在他文艺领域搞得太宽泛,一时都难成气候。
汤亮发现的市场叫预应力材料,这种高端材料在中国的大型工程中应用挺多,但几乎全部依赖进口。汤亮的金属材料专业和高智商的天分,在选择创业方向时发挥了巨大作用。找准市场后,他迅速创办奥盛集团,组织一批研究资源攻坚,几个月就取得突破。
有个疑问:为什么中国那么多钢铁公司都没有“动手”呢?答案是这个细分市场的小活儿,大钢铁公司看不上,小钢铁公司既没有研发意识,也没有研发能力。
汤亮虽然把预应力材料做出来了,但要做好就太难了。第一批产品出来后,凭借低价优势,汤亮和他的团队很快打开了一些市场,但问题也接踵而来:产品质量不稳定,不同项目还有工艺方面的不同要求。
为此,汤亮不得不四处“救火”,最忙的时候一天要乘三次飞机。
汤亮真正厉害的地方不是能吃苦,而是够聪明,够用心。他叮嘱研发团队,每一次调试都必须留下数据,这使奥盛集团从起步就走上了工艺改良与技术积累的快车道。仅仅两年之后,奥盛的预应力材料就占到市场的80%,并拿下江阴长江大桥、秦山核电站、三峡水利工程等一批全国重点工程项目。
至此,汤亮在人生路上真正尝到了专注的甜头。当记者问及汤亮最大的成功是否源于专注时,汤亮点点头,并用绘画语言解释了一番。他说,水彩画与油画最大的不同就在于,水彩画的每一笔都无法重画,而油画可以修改、覆盖。搞实业就像画水彩画一样,不能走回头路,也不能在一张纸上同时画两幅画。在互联网和房地产如火如荼的时代,汤亮也一直不为所动,专心描绘奥盛集团的“水彩画”。
多年来,奥盛集团的拓展一直围绕着大桥缆索这个中心点,从高端预应力材料的研发、生产、涂镀处理,一直到缆索的设计、制造、安装,形成了非常完善的产业链。如果说,汤亮的奥盛集团像一座金字塔的话,基坐面的不断加宽,只是为了塔尖的不断提高,目标是成为全球大桥缆索的顶尖供应商。
因为专注,汤亮真正做到了技术全球一流。投标美国旧金山奥克兰新海湾大桥时,奥盛集团积攒的自主创新技术已达100多项,技术专利有111项,先后获得过国家科技进步一等奖和詹天佑奖、鲁班奖等76项国家级奖项。
奥盛的新材料技术过硬到什么程度?汤亮给记者举了一个例子:奥盛的新材料经常会拿到美国国家实验室去进行静载和动载试验,最近一次的极限试验,竟然没有做到真正意义上的“完成”,材料的破断力超出了试验设备的承受力。有人开玩笑地说:把美国国家实验室的“酒窑”都“喝光”了,奥盛的新材料还是没有“醉倒”。
做人够博达
汤亮强调专注,但拒绝埋头专注,他要求科技人员一定要保持开放、前瞻的国际视野。作为领导人,这一点尤其重要,否则容易带领企业钻进“井蛙”死胡同。
汤亮2000年到北大国发院读EMBA时,刚刚创业到第四个年头,国内更是刚刚出现EMBA教育。当记者问及这段经历时,汤亮特别强调,他选择这里只有一个理由:环境的反差最大。北大朗润园带给他两个反差,一是离开了上海的环境,换成了一帮北京同学,行业也是五花八门;二是离开了高楼大厦,到朗润园这个皇家园林读书,似乎有在天子脚下殿试的感觉。
汤亮说,博达与专注并不冲突,恰恰相反,这应该是一枚硬币的两面。
以大桥缆索为例,汤亮从国际铁矿石价格到预应力材料新技术,再到国际工程师的最新大桥创意与作品,他都密切关注、博览整个产业。
出击美国市场这一战之前,汤亮已经预判到产业方向,并为此厉兵秣马。汤亮说,去美国之前,意大利已经提出修建墨西拿海峡大桥,跨度超过3200米,将是世界最长的悬索桥。汤亮判断:建造超大型大桥,这是国际新趋势,所以他让整个集团提前投入研发,专门设计建造了一公里长、近百米宽的超大厂房。最后,意大利大桥建造方案搁浅,但汤亮却失之东隅,收之桑榆,转战美国,获得成功。
迄今为止,奥盛集团已经为全球800多座大桥提供了缆索结构。世界排名第一到第四的自锚式悬索桥缆索,都由奥盛生产制造。
奥盛集团的年销售额也随之突破百亿,但这并不是令汤亮最自豪的事儿。
汤亮在受聘为华东师范大学兼职教授的仪式上,曾经发表过一篇精彩演讲,题目是《一个“哲学之士”的感悟》。汤亮说,选择这个题目是受德国伟大剧作家和诗人席勒的启示。250多年前,席勒在耶拿大学的演讲中,曾发出著名的人生之问:你是做一个“利禄之徒”,还是做一个“哲学之士”。
汤亮显然选择了后者。即便是作为企业家,他也坚决摒弃了规模至上、利润至上的商业模式,而是追求做一名“哲学之士”,用技术创新为世界大桥画出更美的彩虹,用个人魅力赢得世界对中国企业家发自内心的尊重,这是远比100亿更有价值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