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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浩新书介绍:《管理的偏见》


 

这本书原来打算叫《从稻香湖到朗润园:一个管理学教授的偏见》。后来改叫《管理学的傲慢与偏见》。再后来又不让傲慢了。于是就只剩下了偏见。下面是初稿时的前言与后记。

    要看标准版的,只能买书了。

    快去买吧,去晚了,就赶不上2路汽车了。

 

前言

    没错,这本书充满了偏见。

    这篇所谓的前言,算是笔者关于偏见的偏见。

    在认知心里学中,当谈到人们的某些特点时,用以表述的往往是“误区”,“谬误”,和“偏见”等贬义词,比如人们通常“衣帽取人”甚至“以貌取人”。这种做法,体现的就很可能是一种误区和偏见;但也可能确实是有据可依,理所当然,因为人的外表和穿装打扮毕竟在很大程度上体现一个人的属性和特点。退一步而言,如果大家(大多数人在大多数情况下)都实际上如此“衣帽取人”,那么“偏见”不过是正常的“偏好”或“习惯”,是一种真实存在的自然。而所谓的“正见”,才是某种一厢情愿和过于理想化的“偏见”。

    明眼人一看便知,这似乎等于是说“谎言重复一千遍,就会成为真理”。 这种理解并没有完全错。当许多人被所谓的谎言所征服并按照谎言之昭示而行动时,这种行动本身就可能造就和促成谎言所昭示的真实。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时有还无。偏见亦是如此。当某种偏见在某时某地成为主见时,其它的见解,或偏或正,或真或假,便一律成为偏见。其实,细究起来,谎言和偏见还是有很大区别的。谎言的重复往往是某些人或集团对大家的蓄意蛊惑和极力强加。而偏见的产生则通常是由于(大多数)民众之个人喜好和社会意识的自然流露和真实体现。

    其实,夸张地说,世界上极少有(或者根本没有)绝对的真理,也极少有(或者根本没有)绝对的谎言,有的大多是不同谬误程度的阶段性真理,或曰不同正确程度的真实的谎言。没有人可以知道或见识到世间所有的事情和存在,因而无法做出完全准确的判断;也没有人能够有终极的权力去说服或者永久地强加于所有的人,因为每个人都有天赋权力去享有自己的意见。世界上本来没有正见,某些偏见被赏识和信奉的人多了,便成了“暂时性”的正见。事实是,众人皆偏,无人能全。每个说法都是一家之言,首先是一种偏见。

    就管理学领域而言,我们当下的问题,不在于偏见太多,而在于到处充斥着各类不切合实际,极端异想天开的所谓正见。大家一哄而上,摇旗呐喊,极力标榜自己的说法如何真善美,倾情鼓吹自己的理论怎样高大全。好一个管理学闹市,丝毫不懈地高歌猛进,义无反顾地热火朝天。

    如之奈何。

    与其在闹市中声嘶力竭地吆喝自己如何正见,甚等新鲜,不如轻歌曼舞,浅唱低吟,哼几许乡间小曲,徜徉于野径清泉,捎带着不动声色地撒播点儿个人偏见。

    教授,是不乏偏见的。管理学教授由其如此。

    毫无疑问,教授是一个容易和应该产生偏见的职业。社会预期使然。小学老师基本上讲的是他人的偏见。中学老师偶尔夹杂一些自己的偏见。大学教授必须主要兜售自己的偏见,否则注定汗颜难堪,必以教书匠称,不敢做教授言。管理学领域,更是莫衷一是,缺乏公理通见。教授司职,旨在著书立言,有所创建,比思想深度,提独到观点。所谓观点“独到”者,讲的不是一己之偏见,又是什么呢?

    管理学教授到底创建如何,偏见几多呢?

    有人说,他们生活在象牙塔内,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很精彩,见解不偏才怪。也有人说,他们整天忙于各类校外兼职,几乎不务正业,连稍许带有学术味儿的偏见都不见得能够整出来。还有人说,国内的管理学教授基本没有什么建树,只会对着洋人的偏见盲目崇拜,大声喝彩。

    对于一个管理学教授来说,这些说法都很刺耳,应该说属于某些人的“偏见”,但又都真实鲜活,准确自然。当然,偏见就是偏见。对待所有偏见,都不能一股脑儿地以偏概全,没来由地青红不分,皂白不辨。如此,方有在下“以此偏见对彼偏见”之姿态愚顽。

    虽是闲云野鹤,信马由缰,无病呻吟,独自感叹,终究也是以觅得几番知音为怀。

    请看,一个管理学教授的偏见,汩汩滔滔,阵阵袭来。。。

 

                         (2006年9月26日于伊里诺依州春田市港湾码头)

 

后记

    前言交待了有关“一个管理学教授的偏见”的因由就里。后记自然要渲染一下“从稻香湖到朗润园”的幕后故事。

    《从百草原到三味书屋》,是尽人皆知的名篇。如今在下人到中年,有时未免会无端地就要回忆一下旧日童年。遥想昔日,咱家是既无书屋,亦无小园,东临德化街,西邻火车站,路北面对着市二院。闹市喧嚣,可见一斑。哪里有树人先生童年那般闲适恬淡。如果写出来,则大抵是“从一马路到二马路”,“从东头甜食店到蔡记馄饨馆”,要不就是“从二七纪念塔到二七电影院”。当然,写出来未见得不好看。回忆多是美好,童年总觉绚烂。

    从出生到上大学,俺在苑陵街上整整住了十七年。每每忆起,便不禁想到跟郑州二七大罢工紧密相关的《红灯记》里李奶奶唱的“十七年,风雨狂,怕谈以往。。。”。我想,比怕谈以往更可怕的是以往的痕迹已经永远不复存在。前两年,曾回故里怀旧,我那魂牵梦萦的老街如今已经面目全非,被整成了像王府井一样的步行街,风韵荡然无存。在俺当年居所卧榻之地,现今某个天天打折的小服装店正肆无忌惮地鼓噪着促销的小喇叭,不由分说,片刻不断。几步之遥,花木兰的铜像,正摆着当年常香玉的英武造型。而此刻我听到的不是花木兰和谐的豫曲之声,感受到的也不是市井间的喧闹嘈杂,满脑子不由自主地冲荡着裴艳玲在《钟馗》中演绎的大悲凉,大幽恸:“来到家门前,门庭多凄冷”。

    不知我是鬼,还是这世界诡秘无情。那一刻,结结实实地毁了我至今难以释然的童年怀恋情节。

    唯是希望,将来能够像冯骥才勾勒早年天津卫市井人物一样,为当年中原腹地的父老乡亲们记下他们生活的精彩缩影。遗憾地是,自我高中因混迹理科班而毁了我们语文老师培养文科状元好梦的那一刹那,我也就只能写点关于“竞争优势”,“拍脑袋”, “缎子麻袋”,和“偏见”之类无聊的事情。。。

    场景切换。

    朝霞映在稻香湖上

    芦花放

    鲜草香

    岸柳成行

    全凭着

    京郊人民一双手

    画出了

    锦绣海淀上庄乡

    虽然我完全相信,仅凭记忆,汪曾祺先生就能把个江南水乡描绘得如此多姿跌宕,但我还是怀疑汪先生当年弄《沙家浜》的时候是否来上庄水库一带逛悠过,我看这地方就跟汪先生写的沙家浜差不多。更确切地说,稻香湖主要在苏家陀乡,与之东侧相邻的是个水库,水库在上庄,我也住上庄。

    把上庄和稻香湖拉进本书来,是因为书中这些文字很多是在那儿码的,要标明原产地。把朗润园拉进本书来,是因为书中的部分内容曾在那里受到学生和同事的激发与验证。更不用说咱从小就没有百草园、白鹿原什么的,总得凑个园、整点儿缘吧。而把稻香湖和朗润园二者连在一起的来头与冲动则至少有三。

    首先,在下要定期到朗润园去领伙食费,并顺便搜罗些散碎银两,拿回上庄交房费。北京之大,与我何干?到处是拥挤污染。北大之大,与我何连?整天满世界的人参观。俺要么在上庄,要么在朗润园,要么在连接两者之间的路上急速狂赶,勇斗探头电子眼。

    再者,两处都有水。有水则有灵气。怪不得王朔琼瑶之流都到颐和园里找地儿编故事呢。波光潋滟,上庄水库;杨柳青摇,稻香湖畔。朗润园岛,荷塘环抱,花繁叶茂,蝉鸣蛙叫。可堪赏心悦目,自是心境娇好,常得文思奔涌,间或行笔妖娆。

    最重要的是,两下里都有一帮非常痴迷的人,摽着劲地埋头干自己的事儿。我想这对谁无疑都是一种感染和督促。在上庄稻香湖一带,这帮人是钓鱼的。在北大朗润园中,这帮人是做学问的。钓鱼的人,出奇地认真忘我:冬日清晨,稳坐湖心中央,凿冰守望;夏日仲夜,头戴防蚊网罩,执杆儿不辍。我想国人在工作上要都有这般专注敬业,八个现代化恐怕也早已实现了。做学问的人,少有地勤勉执着:早出晚归,凝眉思索,吃饭时也要辩论学术问题;不计名利,不比吃喝,追求真理、发表一流论文比干什么都觉得值得。这在今天早已不再宁静的北大校园内,却也颇为难得。

    细心的读者会发现,收在本书中的文字,好像没有一篇是在朗润园里写的。没错,写东西是夜深人静时偷偷摸摸地干的活。半夜呆在办公室,能省自家的电费倒是不假。尽管北大不计较,可是老婆孩子能答应么。晚上不回家,白天干脆也甭回来了您呐!您瞅,这不是自绝于人民么。于是,上庄的黑夜中就经常地多了一盏灯。当然,还有满眼玉米地的伊利诺依州春田地区,也有一盏半夜里时暗时明的灯。不过,那是另外一个故事,这里一次说不完。如果能的话,开头说的那个名篇不就成了《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再到废都看秦腔》了么?

    扯远了。

 

                                                        中原人 谨识

                                                      春田·伊利诺依

                                                      2006年10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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