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系 BiMBA 2000EMBA 校友汤亮 作者:汤亮 刘强 |
较为可取的政策组合应当是以紧缩性财政政策为主、以中性的(即保持既定利率和汇率稳定的)货币政策加上匹配的政策组合,在此基础上还要积极推行产业结构性改革,以此为宏观调控提供有效的微观基础
近期国内对热钱的关注度很高,这些所谓的热钱,并不是似1997年触发东南亚金融危机的“量子基金”那样的热钱。中国所谓的热钱,实际上是通过高报出口、冒充国外直接投资、华人华侨的汇兑、地下钱庄等渠道曲线进来的套利资金。这些套利资金无法在中国实现快进快出,其目的不外乎是想分享一下中国资产价格——主要是房地产价格——快速上涨的收益。
这些钱一旦进入中国,要享受中国房地产价格的上涨红利是很容易的,但是要快速进出资本市场并快速撤出中国,却要面临较高的成本。这些成本包括增加的房地产交易环节的各种税收、汇兑成本,以及对汇出金额的限制等。在中国经济增长长期看好和人民币长期升值的预期下,这些钱往往不是快速撤出中国,而是留在中国继续享受资产升值的红利。
在中国金融体系并未完全自由化的背景下,即使有较多的所谓热钱,也未必会对中国金融体系造成严重的冲击。这些钱无论进入还是退出中国市场,都要花相对较高的成本。中国经济的增长对外国资金的依赖较小。即使有几千亿的外资流出,也不会对中国经济增长形成多大影响。何况,在中国经济长期增长的前景下,这些钱也不会一下子跑光。这与1997年的日本、韩国以及东南亚各国的情形,有本质的区别。
货币政策面临的挑战
流动性过剩真正带给中国的是货币政策在汇率与通货膨胀之间的平衡问题。如果提高利率就会吸引更多的国际资金;如果降低利率,货币乘数放大,也将推动资产价格上扬;如果人民币升值则很可能引起出口产业衰落,同时热钱加速流入;不升值则顺差难以消减,外汇储备将继续快速增加,国内货币供给被动增加,同时储备越多升值压力越大。
2003年后,伴随着中国经济进入新一轮高速增长周期,资源性投入遇到了存量约束。石油、铁矿石、各种有色金属资源和非金属资源都由于资源紧缺出现了快速的价格上涨,污染物排放也大大超过环境容量,人力资源的紧缺打破了中国劳动力无限供给的假说。种种迹象表明,中国经济已经进入了资源与环境约束的时代。
同时,由于中国出口的快速增长,外汇储备日益增长,目前中国已成为世界上最大的外汇储备持有国,接近2万亿美元的外汇储备使得央行货币政策空间十分有限。如何维持经济增长、通货膨胀、汇率波动之间的脆弱平衡,是中国经济必须面对的难题。
2004年以来的宏观调控试图让紧缩性的货币政策同时承担起控制投资增长速度、通胀和资产价格等多项功能,从而导致宏观调控的尴尬局面。实际上,市场上并不缺乏资金,不管这些资金是哪里来的。紧缩性货币政策只是提高了利率,又助长了人民币升值预期。
打破升值预期
流动性过剩是当前中国经济尤其是货币政策制定者必须面对的首要问题。而人民币升值预期加剧了流动性过剩。
人民币持续单边升值,全球市场夸大了对其升值的预期,全世界人民都认为人民币会持续升值,这刺激了更多热钱进入中国,增加了从紧货币政策的执行难度。在这种情况下,要想打破货币政策面临的困境,就必须打破对人民币升值的预期。
较为可取的政策组合应当是以紧缩性财政政策为主、以中性的(即保持既定利率和汇率稳定的)货币政策加上匹配的政策组合,在此基础上还要积极推行产业结构性改革,以此为宏观调控提供有效的微观基础。
当前汇率调整的重点和目标不应是追求汇率水平充分市场化,而应尽快打破市场对人民币的升值预期,把汇率水平保持在目前的水平上。
对于中国部分商品出口增长过快的问题,可以通过出口行业性自律、出口税、资源税、环境税、劳动保护等方法来解决,这样的政策更有针对性。而不会像汇率政策那样,对所有行业一刀切,影响很多战略性行业的增长和国际竞争力的形成。
相比之下,所谓“热钱”只是这些问题的表象。只要升值预期还存在,国际性的套利资金总会想方设法进来。
多管齐下求解流动性过剩
流动性过剩不是一个孤立的问题,它是我国经济结构性问题在开放条件下的一个突出反映。因此,要解决流动性过剩问题,也需要一个系统的政策体系。
改革开放之后,我国很多产业的出口快速增长是以环境、资源破坏和低工资为代价实现的。这种出口结构显然是不可持续的,也是形成我国目前外汇储备过多、流动性过剩难题的根源所在。因此,要解决问题,还是要从根源上着手。
在所有政策之外,中国政府还应让世界明白,中国经济增长对世界经济有着巨大的贡献,人民币升值无法改善一些国家自身的经济问题。
1.实施收入政策,启动内需
启动内需已经说了很多年,但是一直没有大的起色。其关键问题在于尚未建成完善的社会保障体系。教育、医疗、住房等问题的存在对居民支出预期有很强的负面影响,影响到居民的消费行为。
因此,要想真正启动内需,就必须实施全面的收入政策。首先是要建立覆盖全体居民的社会保障体系;其次,应逐步理清针对工薪阶层和普通消费者的税、费。比如降低个人收入所得税,减轻普通居民财产交易税收,取消存款利息税,降低地方政府在房地产开发中征收的各类费用水平等。
2.在降低总体税赋水平的基础上开征环境税、资源税
要想调整出口结构,限制“两高一资”产品出口,必须借助资源税、环境税等价格机制,以及提高能耗、排放标准等措施改变企业成本结构,从而达到节能减排、减少贸易顺差的政策目标。
由于我国税赋水平已经较高,因此在开征新的税种时,要注意与旧有税种的衔接,尽量有征有减,应及时调整整个税收体系,避免重复征收、过度征收。具体来讲,应该逐步以环境税替代各种资源费,同时确保总体税赋水平不再上升。
3.扩大对外投资
中国积累的大量外汇储备和中国经济已具有的较强竞争力,将引导中国从一个资本输入国转变为一个资本输出国。无论是外汇储备管理部门和经济管理部门,以及中国的各类企业,都应放眼世界,利用两个市场、两种资源,学会在全球范围内配置资源和生产能力、营销机构,最大程度地利用现代信息技术带来的便利,最大程度地享受全球化带来的好处。
4.改善金融体系,强化金融风险管理
毋庸讳言,我国的金融体系还很不完善,金融资产的质量还存在很大问题,金融创新和相应的管理措施都还不健全。金融安全不在于热钱有多少,而在于自身的体系建设是否健康。金融体系也应加快改革进程,并最终建立现代化的金融体制。
5.建立国际性货币市场,藏富于民
中国要想成为真正的经济强国,最终还是要实现资本项目的全面对外开放。要想实现这个目标,首先要建立符合现代经济规范的货币市场,要拥有像纽约、伦敦那样的世界金融中心。
一个真正健康的大国经济体是不害怕热钱的。正常条件下,热钱流入代表了世界经济对一个国家经济增长潜力的信心。国际资金的流入,对于促进本国现代服务业的发展、现代金融业的创新、高新制造业的升级,都是有一定好处的。
中国已经拥有了近2万亿美元的外汇储备,中国经济的高速发展必将吸引更多的国际资金进入中国。这些条件足够支撑一个国际性的货币市场。只有建立了这样的货币市场,才能在货币国际定价权上取得发言权,让人民币汇率合理合法、有礼有节地反映中国经济的真实需求。这样做的另一个好处是,央行可以只持有一部分外汇作为储备,其他部分可以由机构和居民持有并在货币市场中运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