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大学国家发展研究院余淼杰教授

朗润园看两会系列访谈之六

近年来，我国经济下行压力加大，制造业成本不断上升，传统外贸竞争优势弱化。2015年,我国货物进出口总额245741亿元，比上年下降7.0%。海关总署3月8日数据显示，2月份我国进出口总值1.43万亿元，比去年同期下降15.7%。我国外贸形势严峻的原因是什么？面对外需持续低迷的严峻形势，我国外贸破局的关键是什么？在“中企走出去”大旗下，打造中国“品牌”，政府及企业还有哪些功课要做？面对以上问题，人民日报海外网财经采访了北京大学国家发展研究院余淼杰教授。

外贸破局关键在供给侧改革

海外网：2015年外贸进出口实际增长－7%，是去年政府工作报告量化指标中唯一未落实的一项。今年2月份我国进出口总值1.43万亿元，下降15.7%，创下了2009年5月以来单月最大降幅。外贸进出口数据“不及格”的主要原因是什么？

余淼杰：我认为外贸进出口数据是否“及格”，要取决于评判的因素是什么。我国2月进出口总额的确是在下降。具体来看，2月出口总额比进口总额下降的更多。如果说2月我国进出口总额下降15.7%，出口总额下降了20%左右。为什么出口会下降这么多？我觉得很大的一个原因是季节性因素。因为2016年2月份刚好是我国的农历春节。按照中国的传统习俗，在春节期间，工人放假，工厂停产，大约有两周的假期。工厂不生产，就没有产品出口。即便是有生产，物流停运，海关等办事机构也会因春节放假。如此，出口便无渠道。我国出口总额下降的情况不只是在今年2月才出现。每年春节期间出口总额相应都有下降。

这就是我国2月份出口总额下降较多的原因。同理，春节放假也是二月进口下降的原因之一。

当然2月进出口数据，基本可以反映出2015年总体进出口贸易的大致情况。2015年全国进出口总额为3.98万亿美元左右，相较于2014年进出口数据不升反降。2015年相对于以前并没有金融危机，那么下降的原因是什么？其实，因为我国传统产品显性的比较优势在下降。所以，我国劳动力密集型产品在与其他国家的竞争中失去了优势地位。这就解释了为什么我国进出口总额相对下降。

海外网：那您如何看待接下来接下来的外贸形势？

余淼杰：我觉得首先要看2016年我国的外贸形势——第一要看我国的外贸政策是否到位，第二要看政策的力度有多大。刚才讲到我国的劳动力密集型产品的比较优势在下降，事实上从2004年后，我国的劳动力成本上升、工资上涨。现在来看，普遍的劳动力工资上涨应该说是一个不争的事实。

相对于其他劳力密集型、劳力丰富的国家，比如越南、墨西哥，我们并没有比较优势，这些国家的成本明显低于我国。那么我国为什么还能保持全球最大贸易出口国的位置？这些国家虽然劳动力成本较低，但出口规模较小，其增加的出口无法夺取我国全部的市场份额。换言之，同样的产品，我们可能输了优势，但赢在了总量。

那么2016年外贸形势如何？若我国的供给侧改革以及需求侧政策落实到位，我预测，2016年我国进出口总额可能会稍微上升到4.05万亿至4.10万亿左右。这是比较乐观的想法。如果政策落实不到位、国际形势悲观，进出口总额可能下降到4万亿美元，稍有点波动，但应该跟去年差距不大。

海外网：那您更倾向于上升还是下降？

余淼杰：这取决于供给侧改革的力度如何、有无相关的配套措施。如果供给侧改革落实较好，则数据向上走的可能性相对较大。

海外网：政府工作报告并未设置今年外贸增长的具体目标，政府的用意是什么？

余淼杰：我认为政府工作报告中未设置具体目标数字，是为了保持一定的灵活度，这是科学的做法。如果硬性规定了一个数字，有可能部分企业或部分省市会分派到任务指标。若国际经济、国际外需疲软或者政策实施不到位，导致企业或地方政府没有完成指标，可能会有执行单位在数据上作假或骗取出口补贴等行为的发生。

政府不强调具体数额，而是指明方向，允许一定灵活度，这样既保证了出口质量，又加强了数据的真实性，所以我觉得这是非常正确的做法。

海外网：李克强总理在政府工作报告中提出，面对外需持续低迷的严峻形势，要多措并举，遏制进出口下滑势头。您认为外贸破局的关键是什么？

余淼杰：我觉得外贸破局的关键主要有两点——第一是供给侧，第二是需求侧。

首先是需求侧。产品怎么卖出去，主要有两个方式：第一，在同等质量的情况下，价格要低于其他国家产品，这样才有价格竞争力。第二，相同价格，产品质量高于其他国家的同类产品。从需求侧的角度讲，中国应该更加积极地参与国际双边谈判。我认为东盟“10+1”自贸区，或者叫亚太经济自贸区，其实2015年进口比出口下降得更快，出口下降1.5%，而进口下降10%左右。我国跟东盟贸易主要是我国进口中间品及原材料。

2010年，东盟10+1自贸区签订后许多产品的关税要求讲到零。如今，中国—东盟“10+1”自贸区已经有早期收获的产品，特别在工业产品或者农业产品上。但我觉得需要在这些方面继续推进。第一个保证落地，第二在措施上加以改进。

因此如果中国—东盟“10+1”自贸区能做好，将有利于我国进口更多的中间品或者原材料，这对增加我国进口、减少进口增长负值有很大帮助，因为进口增加，出口相对也会增加。所以我觉得需求侧的第一点应该从这来落实。

第二点，我国应该积极参与TPP谈判，这毕竟是一个机遇。因为TPP谈判门槛较高，要求较多，但我们可以在各方同意的情况下，主动接触，积极谈判，具体条款具体敲定，找出对我们有利的方案。维护我方的权益。

海外网：有评价说“供给侧改革或成外贸企业唯一出路”，您对此怎么看？如何利用本轮供给侧改革推动外贸企业转型升级？

余淼杰：我觉得供给侧改革是外贸企业提升产品质量或增加出口金额的重要方面，但不能说是外贸企业的唯一出路。

为什么不能说是唯一？简单来讲，在产品质量优势并不突出的情况下，供给侧就是保证企业生产产品的成本较低。出口量大的前提是外需的渠道畅通，或者没有那么高的关税壁垒。

为什么说是重要的一方面？因为中国出口产品分为两大类，一类是劳动力密集型产品，一类是这个资本密集型产品。劳动力密集型产品主要看的是工资的成本，这里应该正视两方面问题——第一，我们的比较优势在减弱，相对其他低工资国家，如说越南、墨西哥、缅甸、柬埔寨，我们的工资成本较高。

但相对于欧美国家、日本这些工业化国家，我们的比较优势还是很明显的。因此，真正的供给侧改革的重点应该是落在资本密集型产业方面。因为在资源产业里，有八大产业存在有产能过剩的现象，比如钢筋、水泥等。因此我们必须要去产能、去库存。

但去产能和去库存是不同的。去库存是先把剩余库存卖出去，去产能是降低逞能过剩产品的生产量。如果只去库存，不去产能，库存的量会继续增长，仍然解决不了产能过剩的问题。所以，我觉得供给侧改革的第一个重点应该是去库存、去产能。

第二个是提高企业生产率，即企业的绩效。为什么要提高企业全要素生产率？在控制成本因素的前提下，用更好的技术使企业获得更高的绩效。

如何提高全要素生产率？我觉得要鼓励企业创新。企业创新分不同的类型讨论。如果他企业触及产业链的上游，那么企业是在有利的、核心的位置。对该企业来讲，应该更多的下功夫做产品，新产品的开发，比如说小米。但如果是资本密集型产业，则应该更多地做技术方面的改进，如技术改造等。

 “一带一路”促外贸创新发展

海外网：去年我国人民币主动贬值，有人认为是受外贸压力所影响，您怎么看？

余淼杰：我觉得这种看法是站不住脚的。为什么这么讲呢？因为如果是受外贸压力而贬值，我们应该先看到出口形势不好，然后再主动贬值。但在2014年底时，我国的出口形势并没有不好。所以，我国是先贬值，然后才导致出口形势紧迫。

2015年人民币贬值是相对于美元的贬值。之所以会相对于美元贬值，是因为美联储加息。美联储加息，对于美元的需求自然会上升，进而美元的汇率上升，相对来讲则是人民币相对的贬值。所以，应该是美联储加息因素导致人民币的相对贬值。

海外网：今年央行副行长易纲在两会上表态人民币汇率不会持续贬值。这是否会让外贸企业雪上加霜？

余淼杰：第一，我同意易行长的说法，人民币不具有持续贬值的基础。判断一个国家的货币在长期中是升值还是贬值，关键就看这个国家的经济发展情况，或者是对这个国家的经济有没有信心。虽然中国经济相较以前缓慢下行，但是6.5%-7%的增速，相对于其他国家，如欧洲国家、美国或者日本，已经高出很多了。

有这样的基础，中国的经济向好的基本面其实并没有变。如果中国贬值，泰国、越南、墨西哥等国家也会竞相贬值，这样其实对改善中国进出口贸易并无太大好处。相比出口，现在更应该担心的是进口。因为2015年出口比2014年下降一个点左右，但是进口却将近下降了十一二个点。

海外网：“一带一路”战略提出来有段时日，但具体落地较慢。您有什么看法？如何以“一带一路”促进外贸创新发展？

余淼杰：“一带一路”是一个全局性的、战略性的部署，具体的政策落地需要一定的时间，而且前段时间创建了亚投行。亚投行对“一带一路”的成功实施具有非常重要的作用。由于中亚国家本身具有财政困难的特点，修路会使这些国家背负财政赤字，这就需要向国外融资，亚投行就会为“一带一路”的实施提供资金支持。“一带一路”提出来后，应先把亚同行做实，这是比较正确的做法。

我认为“一带一路”有两个方面的需求：第一是对上游产品，因为修路、建铁轨等基础设施建设需要此类产品，比如钢筋、水泥、电解铝；第二就是下游的高精尖产品，比如现在的高铁。

所以上游也好，下游也好，都需要钱，那怎么办？在亚投行融资，这是一种互惠双利的经济活动。

海外网： “一带一路”如何促进外贸创新的发展？

余淼杰：谈到外贸创新，我觉得首先是新兴工业、新兴贸易国的开拓。以前我国跟中亚各国的贸易并不多，且主要集中在石油和原材料进口等方面。“一带一路”的推行，特别是陆上丝绸之路，会增加很多进出口产品。在化解我们的产能过剩，特别是钢筋、水泥以及电解铝这三大产业发挥了重要的作用。海上丝绸之路的推进，首先需要船只。现今大型船只也是我国产能过剩比较厉害的产业。“一带一路”中新的贸易、伙伴的开拓，或新增贸易额对于远洋船只的需求也相对会上升。

“一带一路”开拓贸易伙伴国，这个怎么理解呢？主要开拓两个：一个是深度，一个是广度。贸易深度，就是已有的贸易往来关系的基础上，通过“一带一路”策略，加大贸易产品的数量或种类，加深贸易往来，这叫贸易深度。贸易广度，以前没有贸易往来的国家，特别是海上丝绸之路的一些小国，贸易额不大。通过“一带一路”策略，带动这些国家的经济。

实施自由贸易区战略 以开放促改革

海外网：2016年政府工作报告中提出，加快实施自由贸易区战略。对于我国目前四大自贸区试点的建设方案和进展，您是否认为达到了以开放促改革的目的？

余淼杰：我觉得基本上达到了通过开放促改革的目的，因为四大贸易实验区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自由贸易区。以上海自贸区为例，最成功的一点是“负面清单模式”的推广。四个出口贸易实验区的选择是建立在原来出口加工区的基础之上。2000年以来，我国共有60个出口加工区，可以在里面选择几个比较有代表性的、比较有综合优势的地方作为出口贸易实试验区。

我国目前在贸易方面的试验是比较成功的，比如“境内关外”。如果说要进一步推进的话，我认为金融方面可能会有比较多的创新，但难度也不小。因为金融跟贸易不一样，贸易是在区域内进行的。某产品在这个区域内进行贸易，跟其他产品和区域都没有关系。但金融是一种全球化的、至少是一个国家内部的活动，很难在一个区域内进行成功的实验。

我认为自由贸易试验区最成功的地方就是负面清单模式的不断推广，对下一步，特别是TTP谈判有积极的意义。

海外网：自贸区试点如何在竞争关系中携手合作？

余淼杰：我个人认为其实上海、天津、厦门、深圳这四个地方的试点并不存在直接的竞争关系。它们分布在不同的地理位置，合作与互相学习大于竞争。

海外网：对于第三批乃至后续自贸区地区的选择，您有什么建议？

余淼杰：如果我国的这种出口加工区的建立，基本上是由点到线到面的发展过程。中央在第三批自贸实验区的选择上，可能会把重点放在沿海14个港口城市中或者在沿海的10个省份中，比如广西、浙江、辽宁等。当然也有可能会在中西部选择一至两个，比如重庆、武汉等。这也是由东到西点线面结合的布局，我觉得下一批可能是这个方向。

以“海外仓”促出口 扩大跨境电子商务试点

海外网：扩大跨境电子商务试点对我国经出口贸易将产生何种影响？

余淼杰：这也是一种外贸方式的创新。以前在没有互联网的时代，进出口贸易必须要贸易商代理。假设我经营一家企业，我要么自己在国外有销售网络，要么必须找一个进出口商中间的贸易商或贸易进出口公司来进行贸易活动。如今，电子商务就是互联网+外贸的形式，在一定程度上减轻了对进出口贸易公司的依赖。

另外，跨境电子商务有利于国外的买家方便迅速地接触到本公司的产品，等同于开辟了一条新渠道——大家看到了产品，往往很快就可以点击下单——这也相应地减少了贸易成本，促进贸易的便利化。

海外网：随着跨境电商企业的增多，应如何把控企业质量？

余淼杰：我觉得这是一个市场自我检测的过程。比如说某公司在一开始就卖一点比较差的产品，买家收到不满意后，就会给对方一个差评，如果买家真的要买产品，他不可能一下子买很多，他肯定会先尝试一下。首先，如果你的样品质量差，人家根本不会来买你的产品。如果这个样本是好的，但大众产品是坏的，那就只能是一次性交易，人家是不会再来购买产品的，有可能你这次是挣了，但又把这个渠道给断掉了，如果是对方把这个信息也放到网上的话，那么明显是对自己不利。

现在欧盟就很多方面时不时地对中国的某个产品提出安全、质量方面的消费者警告，其实就相当于对这种产品判了死刑，这就是没有很好地利用电子商务，是短视的行为。如果为了挣这一点钱，毁掉自己的商誉，那是得不偿失的。这就是市场方面的自我调节。

海外网：跨境电商的纠纷应如何解决？

余淼杰：跨境电商纠纷，相对来讲，也是一样按照国际贸易的纠纷处理方式。如果是小型的纠纷，可以私下解决。如果是复杂纠纷，可诉讼WTO，也可实行所谓的行业调节。这跟平时的国际贸易是一样的，只不过相对复杂一点。

海外网：您认为是否需要针对跨境电商单独立法或制定专项政策？

余淼杰：我觉得在政策方面的引导是有必要的，但专门制定法案可能相对比较困难。第一，跨境电商是一种市场行为，不同产品卖到不同企业、不同国家，很难做出明显统一的调查。对已经成熟的产品，其质量已有ISO等国家质检部门把关，只是跨境电商的风险比传统交易方式相对高一点，我个人认为这是企业的自主行为。从另外一个角度看，他国及买家都会对不合格产品以各种方式来规避。所以跨境电商的立法或专项政策是否需要制定，可以先观察一下。

海外网：“海外仓”在总理政府工作报告中一出现就引发关注。“海外仓”为何能写进报告？

余淼杰：“海外仓”写进政府工作报告报告，说明政府及国务院的工作做得很细致。“海外仓”是指在除本国地区的其他国家建立的海外仓库，一般用于电子商务。货物从本国出口，通过海运、货运、空运的形式储存到该国的仓库，买家通过网上下单购买所需物品，卖家只需在网上操作，对海外的仓库下达指令完成订单履行。“海外仓”避免了当下跨境电商购物发货运输的时间滞后性，大大缩短了从本国发货物流所需要的时间，从而缩短订单周期，完善用户体验。以前的跨境电商模式已经持续了很多年，但随着我国外贸形势的变化，企业就应该不断的创新。

设立“海外仓”的好处多多。第一，减少交易成本，特别是时间成本，实质是资金方面的成本。如果商家在接到订单后能够马上给买方发货，买方所付的货款也能够很快打给卖方，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企业的资金问题。第二，贸易企业在海外建立仓库，企业需要承担一定的费用，但与没有海外仓时所付出的附加费用相比，要少了很多。“海外仓”是建立在客户较多且集中的地方，建在客户比较稳定的市场。选择有相对大规模的比较稳定的客户群的地区作为“海外仓”的地址，对建立海外仓的企业来讲是非常好的选择。如果一个企业在美国加州的客户很多，“海外仓”可以部署在加州。反之，如果在另外一个较小国家只有零星的客户，在该国建“海外仓”的作用就不大。

海外网：“海外仓”建设对我国外贸局势有何意义？

余淼杰：我认为“海外仓”的设立有助于促进我国的出口。举个例子，现在有两家电商企业，一个是传统跨境电商，一个是建立“海外仓”的跨境电商企业，买家分别从上述两家电商企业购买相同的货物，建立“海外仓”的跨境电商企业比传统电商企业提供货物的速度要快很多，买家今后一定会优先选择建立“海外仓”的电商购物。当然，这对卖家也是有好处的。买方所支付的货款也会快速支付到卖方账面上，如果平时需要3个月，这样只需要10天。从这个角度来讲，“海外仓”的建立对促进我国的出口是一个影响深远的创新，也是对促进贸易便利化是一个重要举措。

“走出去”、“引进来” 政府企业应有全球化视野

海外网：在扩大利用外资和提高利用外资水平方面，您有哪些建议？

余淼杰：扩大利用外资和提高利用外资水平是非常值得思考的问题。因为我国是利用外资需求比较大的国家，吸收外资占我国GDP的2%-3%。以前我国吸收的外资基本集中在出口加工贸易行业或者产品，一方面是外资来中国投资建厂，看重的是中国大量的劳力，且劳动力成本低，所以通常会在中国生产劳动力密集型产品，这是中国过去的劳动力成本优势。如今情况不同，中国的劳动力成本上升，比较优势不明显。这是一个水到渠成的过程，目前我国的半成品加工的比重在提高，原料加工的比重在下降，也就是说加工贸易的形式在转型升级。

所以我对引进外资方面的建议有两点：第一，如果想引进更多外资，我们就需要降低外资公司收入的所得税，这在政策上也是可行的；第二，需要国家在行业进行引导，使外资多多投资到我国产业升级的产业部门。

海外网：在走出去的过程中，对于打造中国企业的国际竞争力和中国品牌建设，政府及企业还有哪些功课要做？

余淼杰：这也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我认为可以把我国的劳动力密集型企业转移到国外，这需要政府和企业同时努力。首先，政府需要对企业提供更多资讯、更多宏观方面的引导。因为普通企业无法对整个国际经济形势了如指掌，也不太可能及时了解各种信息。其次，企业去国外投资，除经济成本外还有很多需要注意的事项，因此企业必须知道自己产品在目标国会不会受到欢迎、或是否能成功建厂、企业员工能否过语言关、文化上有没有冲突等。因此政府应提供政治、文化方面的培训，因地制宜，因国制宜。

第二部分，政府现在希望将劳动力密集型产品转移到劳力丰富且比较便宜的国家，但并不是每个国家都是安全的。我国的企业一旦转移到越南，泰国等国，当地劳动力的工资也会上涨，因为这些国家的市场规模太小，对劳动力需求的增加就会导致工资上涨。如果把企业转移到更远的地方，如非洲，还会有风险。所以，政府必须给企业提供信息。其次，政府还可以与目标国家当地政府合作，帮助建立出口加工区或者经济特区、工业园区等。我国的产能过剩产品，如钢筋、水泥等，也可以出口过去。

从企业的角度来看，首先企业必须有大视野，要未雨绸缪。每个企业都应该活在明天，不应该活在今天，如果有全局的、全球化的视野就应该尽力走出去，哪怕面临很大困难。根据不同的行业性质，企业可以先在国外开设分支机构，把总部留在国内，或者先去建厂，办一个建厂贸易的办事处。当然，有的可以直接办。有的发展中国家会在发达国家办，发但发达国家的建设开发商必须先有贸易办事处，所以才要了解当地的市场，这样可以摆脱对当地中间商的依赖，也是企业提高利润的切实可行的做法。当然，也要跟政府多沟通。

总而言之，我认为“中企走出去”是一个很重要的战略，而且也是大势所趋。迄今为止，中国已经是全球第三大的“走出去”的国家，其中政府与企业的合作很重要。

文章来源：人民日报海外网  记者：王岭